第一百八十八章 红裙待嫁-《公子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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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安这么古板的一个人,都难免近墨者黑,耳濡目染许久,以至于在山谷南侧数次击退凶兽的厮杀中,每逢战到酣畅时都会不自觉蹦出几句脏话,这种恶习一旦沾染上,再想洗心革面可就太他娘的难了,不少江湖修士甚至因此认为他姓严的是司天监二十四剑侍之一,严安倒也懒得解释,反正司天监的名声要坏也是坏在陈无双师徒手里,不差这一星半点。

    只不过自打七月初三夜里,所有人亲眼瞧见从北方天际陨落的那颗硕大弼星以来,不论陈仲平如何出言挖苦或是大骂,道家掌教都是一副逆来顺受、唾面自干的姿态,不肯像之前一样明知道不是对手也要输人不输阵的还几句嘴。

    钟小庚挥了一下拂尘,眼神越过南侧山岭遥遥投向南疆妖气弥漫的深处,轻声道:“十万大山这种自上古就凶兽盘踞的所在,不该有人的。”

    见他还是不接话头,陈仲平也没了再咄咄逼人的兴致,哼声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跟老夫扯什么蛋?不该有人,花扶疏那老色胚不就在这里呆了二十五年有余?”

    说到这里,陈仲平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偏头扫了眼亭子外面,见其余漫山遍野的修士都离着这座木亭不近,压低声音道:“你说,那女子会不会是花扶疏藏在十万大山里的姘头?嘶···老夫越想越觉着这个推论有些合理啊,二十五年之久,就算南疆真有十万座大山,按理说以花扶疏的本事也该走遍了各处山头,他的秉性你也清楚,见着那么一位容貌堪称风华绝代的女子,他能不动心?”

    钟小庚显然一愣,而后摇头道:“贫道从不背后说人是非。”

    陈仲平登时勃然大怒,拍着腿大骂道:“你狗日的上顿饭吃的黄豆?净放你娘的臭屁!从不背后说人是非,你没跟孙澄音那道貌岸然的小牛鼻子在背后算计老夫嫡传弟子?合着鹰潭山尽是些欺软怕硬的,敢算计无双,不敢在背后说五境高人花扶疏,是瞧着我司天监如今式微了?不怕明着告诉你,就凭老夫一人一剑,惹急眼了照样荡平你道家祖庭!狗日的!”

    叫骂声惹得远处通天寺静斋高僧都皱了皱眉。

    钟小庚仍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平静道:“鹰潭山确实挡不住仲平先生滔天一怒,但不是贫道自吹,道家观气望气的功夫要远胜于司天监,那女子前后两次现身露面,老道既没从她身上感知到凶兽气息,也没察觉到修士真气波动,她···她好像只是个普通人。”

    陈仲平犹自骂骂咧咧,“普通人?没脑子就用你的屁股想想,能站在数以万计的凶兽大潮中泰然自若,且不说本事,世上哪家普通人有这等气度?依老夫看,那些畜生至今只是试探性冲击修士阵营,好像有以那女子为首的意思,至于那女子···似乎在等什么,是等人还是等一件事情发生就不好说了。”

    钟小庚默然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

    从五月底到现在大概一个半月还要多些的时间里,凶兽在这条山谷南侧山岭以外越聚越多,妖气弥漫当然不必多说,方圆数百里处原本比外界更为浓郁数十倍的灵气荡然一空,乃至偶尔在夜里能清晰听见虎豹熊罷之类畜生的嘶吼声,连严安的灵识都能察觉其中至少有二十余实力不逊色于五境修士的强横之辈,这让不少修士甚至已经留下了遗书,准备随时壮烈赴死。

    可奇怪的是,凶兽陆续对这条山谷发起十余次试探性的冲击,每次的数量都控制在三千左右,而且出战的,大抵都是些实力勉强能跟二境、三境修士持平的飞禽走兽,真正能威胁到修士阵营的都只在山岭上冷眼旁观。

    才开始,陈仲平还以为这些畜生中有修成五境实力且开了灵智的在幕后操纵,想着用数量庞大的弱小凶兽摸清人间修士的实力深浅,然后再发起势在必得的一次大潮,可这十余次下来,除了十二品境界的任平生始终不曾现身之外,修士阵营中近乎人人都出过手,越秀剑阁挡在最前面的弟子中甚至已经有不少人战死,但凶兽仍然乐此不疲,不肯蓄势重击。

    后来,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女子。

    那女子先后两次现身,每次都是一身大红似火的长裙,像是即将要拜堂成亲的喜服,饶是陈仲平多年来在流香江上见惯了多少花魁,也难以用语言形容出其容貌之美,尤其是细腰堪堪一握而又陡然险峰突起的身姿,便是钟小庚这等心境静如止水的老道士,也在第一眼看见她时险些心旌摇动。

    她两次出现都只是站在山谷南侧山岭的最高处,不言不语无悲无喜,凶兽嘶吼声、修士刀剑光仿佛都不过是再平淡没有的景象,而她身周三丈内空无一兽,数头论气息不弱于寻常九品高人的凶兽温顺护在周遭,像是家养的小狗小猫,毫无半点凶性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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